寫好的信紙吹幹，折疊，楊晴微笑著將信紙交到時明月手中：“麻煩明月姐幫我寄給鈴君姐姐。”

“鈴君給你的信中寫的什麽？”牧石松出言問道。

“女兒家的私房話。”楊晴含糊帶過，並未打算將此事攤開來說。

聞言，時明月有些著急地直起身子，只是瞧著一旁的威王沒有反應，又只得將脾氣按下。

“恩！”牧石松點點頭，並未過多追問：“時候不早了，回去休息吧。”

“爹也早些休息。”楊晴頷首，隨後扭頭沖時明月露出笑容：“明月姐，我先回去了。”

“等等！”時明月連忙出聲喊停，末了，見眾人朝她看來，她強壓下心中緊張，沈聲道：“威王，北疆荒蕪，尤其是軍營裏，條件更是艱苦，您當真舍得鈴君在北疆受苦？”

“明月姐，我知道你是為鈴君姐姐好，可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呀。”見女子出言游說，楊晴連忙道：“做生意，尤其是管那麽多酒樓也很辛苦，若是宗凡讓你放棄，你願意嗎？”

“這不一樣！”時明月蹙眉，聲音拔高幾分，很快又降了下來：“我做生意，並無性命之虞，鈴君去北疆沖鋒陷陣，那可是幹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事情。”

“縹緲樓能夠買賣消息，得罪之人不在少，豈會無性命之虞。”楊晴輕聲反駁道。

時明月一噎，還想再說些什麽，就聽得女子又道：“明月姐，其實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，鈴君姐姐在北疆，懷王也在北疆，主動權握在鈴君姐姐手中，她可以選擇當將軍，可以選擇與懷王修好，也可以選擇隨時抽身離去，那裏是一條三岔路口。”

“與懷王修好？”時明月喃喃重覆一遍，表情表情登時難看起來：“阿晴，懷王在北疆，該不會是你指的路吧？”

要真是她指的路，她絕對會撲上去掐她。

“錦風指的路。”楊晴據實答道。

聞言，不僅時明月變了臉色，就連威王也有些訝然：“阿晴，你方才說，是錦風透露的鈴君的去向？”

“是！”楊晴頷首，一副老實模樣：“其實這件事兒媳也有些摸不著頭腦，畢竟在此之前，錦風與懷王水火不容，可不知懷王同錦風說了些什麽，錦風就將鈴君姐姐的消息洩露出去了。”

“也正因為如此，兒媳才會覺得待在北疆對鈴君姐姐而言更好，在那裏，她能追求自己想要的，也可以重新思考一切。”

“錦風素來護短，懷王能讓他開口，必是有幾分誠心的。”

“恩！”牧石松點點頭，面上多了幾許讚同：“如果懷王是為了鈴君去的北疆，那讓鈴君留在北疆也未嘗不可。”

能讓他那個又護短又小心眼又記仇的兒子松口，足可見懷王的誠意有多大。

既然懷王願意低頭去挽回，二人能重新結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，畢竟他那個侄女性子倔得厲害，與懷王沒了可能，怕也只能孤獨終老了。

只是如此一來，他便不適合請纓北伐了，畢竟他若是前往，以侄女的性子一定會離開。

“阿晴代鈴君姐姐謝謝爹！”楊晴起身，歡喜行以一禮。

一旁的時明月見狀，心中五位雜陳。

連錦風都幫著二人修好，這算什麽事呀，鈴君明明值得擁有更好的。

時明月心中氣得不行，卻又無從開口，一來她崇拜威王，做不到與之爭辯，二來有阿晴那個巧舌如簧的在一旁幫腔，她是一點勝算都沒有，保不齊還得被洗腦，反將自己搭進去。

“行了，回去休息吧！”牧石松笑著擺擺手：“明月，你也回去，讓阿晴送你一程。”

他能看得出來，明月有很多話想說，只是礙於他在場。

“明月告辭！”時明月起身行禮，動作間目光掃過楊晴的臉，眸中閃過一抹寒光。

楊晴一個激靈，心中大呼不妙，面上卻是一派平靜：“爹也早些休息。”

末了，她直起身子，巧笑著將人迎了出去。

一跨出主院，時明月變臉般換了一副神情，從初時的乖巧柔順轉變為張牙舞爪：“好你個楊晴，你這個叛徒，你不是不盼著他們修好的嗎？”

“明月姐……”

“你別叫我明月姐，我沒有你這個妹妹，叛徒，你這個叛徒，你知道把懷王引到北疆意味著什麽嗎，你這是引狼入室。”不待女子把話說完，時明月便連珠似炮地把憋忍了一夜的脾氣發出來：“鈴君就是只小綿羊，面對懷王那只陰險狡詐的老狐貍，只會被吞得連骨頭都不剩。”

“在懷王面前，她哪裏有什麽選擇權，錦風站在男子的的角度思考，你怎也跟著犯糊塗，你不是素來最理智的嗎？”

小綿羊……

聽得女子的形容詞，楊晴眼皮狠狠抽了兩下。

她口中的小綿羊，功夫在整個景國都能排得上號，熟讀兵書，有勇有謀，還曾經讓懷王那只“老狐貍”背了無數次黑鍋，雖然有重生＋詐死的因素在，但也不能否認她是個聰明人。

就這配置，也能算作“小綿羊”？

“你這是什麽表情？”時明月眉毛倒豎，滿臉的不高興。

“明月姐！”楊晴好脾氣地將人扶住，軟聲勸道：“錦風是站在男子的角度思考，還是護短不講理，你還能不了解？”

“雖然事情原委我也不是很清楚，但我心裏明白，能讓錦風這麽個護短記仇的松口，懷王必然有所表態，且是超乎你我想象的表態，並非紅口白牙說些什麽‘我會一輩子待她好’，亦或者‘我這輩子就要她一個’那麽簡單。”

聞言，時明月稍稍平靜下來，只是態度強硬依舊：“那又如何，反正他配不上鈴君。”

“你要說般配，那我也配不上錦風呀。”楊晴輕笑，腦袋被戳了下。

“哎呀！”

“楊晴，你胡思亂想什麽呢，你與錦風那叫般配，懂不懂？”時明月兇巴巴言罷，又將話題扯了回去：“你就直說，你是不是站在懷王那邊？”

聞言，楊晴怔楞幾息，隨後憋忍不住，“噗嗤”一聲笑出聲來。

她怎覺得，此時的明月姐就跟小學生似的，一鬧脾氣就拉著共同的小夥伴：“你要同我玩還是要同他玩？”

“你笑什麽呢？”

“好好好，我不笑，不笑！”楊晴雙手掩唇，眸中是藏不住的笑意：“明月姐，這世上哪來那麽多般配呢？有時候喜歡一個人是不講道理的，如果講道理，錦風就不會喜歡上以前的我。”

“那時，他是世子爺，一頓飯便頂我一個月賺的銀子，這難道算不上雲泥之別？”

“說句心裏話，我也希望鈴君姐姐能找到一個比懷王更好的，讓他氣得跳腳，讓他將腸子都悔青，可平心而論，懷王不夠優秀嗎？”

“如今他願意為了鈴君姐姐北上，去北疆吃苦，至少他擺出了好的態度，至於餘下的，交給他們二人便是。”

“……”時明月下意識想要反駁，可她細細一品，竟覺對方說得有幾分在理。

意識到自己險些被說動，時明月連忙抽身，丟下一句“我不同你爭辯”便氣呼呼地離去。

“真是！”楊晴無奈扶額，轉身回屋休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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